匈奴连日在我大魏边疆作祟,放眼整个朝中竟无人愿出兵迎战,实在是大不幸。丝竹悦耳是消磨斗志的靡靡之音,觥筹交错是暗藏利箭的亡国铺陈。如今的大魏失去了燕家昭平父子,已经不再被外族忌惮。
燕靖予想起王叔临死前的嘱托,心染悲凉。想起孤军奋战死无全尸的表兄,更是难过不已。燕家的二位将军在世时,匈奴不敢僭越一步,哪怕是一砖一瓦都不敢放肆夺去,如今他们走了,边关防卫竟差的一塌糊涂。
皇上还是太天真了,以为和亲去了两位公主便能高枕无忧,可女子在家国利益下,显得那样微不足道,这天秤两端的权衡,自然是要站在江山这边的。
白洛点头表情凝重,眼看着的太平安康的大魏又将战火蔓延,身为良臣他自是不愿看见。
燕靖予自顾的斟满酒杯,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。苦酒闷喉,多少忧思化作杂陈咽下肚。
你且莫要伤怀,京城一有动向我必先告知与你,聚散无常,咱们多年不见,该开怀畅饮才是。
白洛落座在他对面,提起酒壶倒满两杯酒,笑容清浅,你这年岁也该有妻室了,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妥协,娶了千和郡主?或是选择那位赏识你的公主殿下?
燕靖予眉头一皱,本能的想起那张古灵精怪的脸,忍不住勾唇一笑。
白洛见状,敲着折扇击打在酒桌上,笑的不怀好意,说来听听,是哪家的姑娘?
先不说我的事,你呢,本是去相隔一县的漓州,怎么特意饶个弯子来这里,可别说是专程来看我的。
白洛轻声笑道:确实因友人之托来这里见一位姑娘。
哦,是什么样的姑娘。
听她舅舅说起,是位知书达理,秀外慧中的女子,会吟诗作画,弹琴赋曲,相貌端正,品行良好。
燕靖予摇晃着脑袋恩了一声,尾音拉的老长,这样的女子可不多见,若是有传闻的一半好,你也别挑剔,早些娶了去罢。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,家里又只有你一个男子,多多益善,省的白姨操碎了心。
白洛哼了声,一把展开折扇不屑道:你可长我半岁,不一样没个着落。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,约么半柱香后,小二上楼来禀报情况,公子,您等的人来了。
燕靖予识趣饮下最后一杯酒起身离去,一号房隔间就在一旁,白洛留他等候在此,他推辞说白枭还等在约定的地点见面,不便在此,也就自行离去了。
那先说好,晚点再一起不醉不归。白洛替他开了门,燕靖予点点头戴上斗笠离去。
马车已到达目的地,吴氏先让小二去通报,在这空隙时间又仔细给秦轻霜补好妆容,从袖口里掏出一只胭脂盒,笑的神神秘秘。
这个东西是什么?
这是法宝,后宫多少嫔妃大选之日都靠这个吸引圣上的。
秦轻霜嗅了嗅,只觉一股甜蜜蜜的香味扑鼻而来,貌似是香粉之类的东西,可味道出奇的好,偏花香又略带一丝清甜的果香。
吴氏撮起一小指甲盖往她身上撒去,细致入微,秦轻霜不免想起出锅撒葱花的油饼子,感觉好饿啊
又磨蹭了一小会儿,直到喜子和挽香捋顺她揉皱的衣角,三人才放她下马车。
四人在跑堂的带领下上了隔间,吴氏走在最前面,秦轻霜跟随其后。她四处打量着天赐酒家,这里是全扬州城最好的酒肆,来往过客都是富贵出生,一次打尖下来都够寻常百姓吃半年的了。这样讲来,人间美味必定不少了。
她一边使劲咽口水,一边望着上下穿梭的客人,闻着酒菜香,更饿了。
正看的新奇,上方迎面走来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,半遮着脸颊看不清容颜,但身材高大挺拔,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。只是,这身形为何如此熟悉。
酒店的楼道上下就那一架,秦轻霜与他擦肩而过。不知是因为身上的香粉味太浓,还是她目光追随的太热切,那人朝她看来,原本疾步下楼的动作缓下来许多。
霜霜快来,不要让白公子等久了。
杀气!刹那间,秦轻霜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煞气,她顿感背后凉飕飕的,有种七月半遇见鬼的错觉。这让她不明所以,这人和她不熟吧,为何这种压迫的气势像极了某个人。
吴氏没有觉察到她的疑惑,拉过她的手加快了上楼的步伐。
燕靖予紧咬着银牙,双拳捏的青筋暴起,周身煞气太过明显。这个死女人,又背着他出来见别人,还刚好是见的白洛。
他没有走出酒楼,一只脚踏在门栏外,另一只却怎么也迈不过去。
小二见状上去询问,这位客官,您找人还是等人啊?